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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在基础教育领域，有着一批充满教育情怀、教育智慧和教育阅历的名校长，他们是新时代教育形象的“名片”、思想引领的“名家”、专业发展的“名师”。为进一步扩大名校长的影响力、辐射力、带动力，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特殊教育学系领衔主持“对话”名校长，分享优秀校长们的职业成长经历和特殊教育理想追求，激励更多教育人坚定地行走在“办好特殊教育”之路上。

1986年，蔡蕾从幼师毕业到郑州一所公办幼儿园工作。在工作中，她目睹一些特殊儿童无法顺利入园的困境，内心难受至极，萌生了创办一所能够接收特殊儿童的幼儿园的想法。1991年，郑州市民政局下属企业纸袋厂要开办郑州市福利幼儿园（后改名为“奇色花福利幼儿园”），为职工子女服务，蔡蕾被任命为园长。此时，埋藏在她心底很久的愿望越发强烈起来，她向工厂领导提出待条件成熟就接收特殊儿童入园的要求。时机来了，从1996年开始，蔡蕾带领奇色花按照7∶1的比例招收普通儿童和特殊需要儿童，开启了学前融合教育的实践探索。20多年来，曾经因为质疑而要求退学的普通孩子家长们发现，融合教育让残疾孩子和普通孩子都能从中获益，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认可这种教育理念。幼儿园早已成为远近闻名、孩子向往的乐园。在省市区各级政府的支持下，在国内外专家的指导下，奇色花幼儿园学前融合教育实践先后得到了多个国际国内项目资助，蔡蕾园长与团队成员总结学前融合教育实践经验，出版了《学前融合教育理论与实务》《学前儿童教育发展评量手册》《学前融合教育支持手册》《学前融合教育游戏支持策略》等专著。蔡蕾本人当选为第十一届郑州市“十大杰出女性”、2017年温暖郑州十大民生人物；荣获“宋庆龄幼儿教育奖”“交通银行特教园丁奖”。幼儿园先后获评河南省、全国巾帼文明岗。绽放在中原大地的“奇色花”成为河南乃至全国学前融合教育的一面旗帜。

问：奇色花福利幼儿园开河南省学前融合教育先河，20多年来在摸索中前行，一路道阻且长，终获成功。请问您在带领幼儿园开展学前融合教育探索中经历了哪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各有什么特征？

蔡蕾园长：幼儿园自1996年起开始进行学前融合教育的探索，一共经历了4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1996年到2006年，是解决残障孩子入园难的探索期。这一时期我抱着残障孩子应与普通孩子一样进入幼儿园获得受教育机会的想法，把残障孩子接收到普通班级里。我拒绝普通孩子家长“赶走”残障孩子的要求，培训全体员工，形成统一的核心价值观，从引导普通孩子接纳特殊同伴入手，逐渐带动普通孩子家长消除了怀疑的心态。在这一阶段，幼儿园还做了一个普通班与特教班的对比试验以探寻哪种方式更适合残障儿童发展。14个特殊孩子留7个在普通班级、7个在特教班，结果特教班出现了许多问题，因此我很快就解散了特教班，坚定了融合教育的发展方向。

第二个阶段是从2006年到2014年，幼儿园的融合教育工作重点更多地放在特殊需要儿童身上。借助中国之友基金会等外界的专业支持，幼儿园开始制定针对特殊需要儿童的专业化服务流程，确立了服务申请、编班安置、计划实施、离园结案的整体实务程序。同时也在国外专家引导下调整了原来较为“高管控”的集体教学课程，构建了个别化学习模型，支持特殊需要儿童发展。也就是说，此阶段幼儿园只为特殊儿童提供了个性化的服务，普通儿童的教育形式并没有改变。

第三个阶段是从2014年到2016年，这个阶段幼儿园从聚焦特殊儿童转向关注所有儿童。抓住特殊教育提升计划实施契机，幼儿园形成了本土化学前融合教育方案。首先，营造融合文化，重塑教师的儿童观和教育观，使之从只关注特殊孩子的需求到真正尊重所有儿童的个体差异，并得到家长广泛支持，实现家园共育。其次，优化教育流程，梳理特殊需要，完善监测与评鉴工具，在日常生活中对每位儿童开展动态化评量，为所有儿童制订个别化教育计划，支持所有孩子的发展。再次，建立了一个以所有孩子为中心的生态与资源支持系统，涉及政策的保障、媒体宣传推广、社区资源支持、园所无障碍物理和人文环境建设，以及一些信息技术支持比如App开发、资源网建设等。

第四个阶段是从2016年至今，我们园从一个践行融合教育的幼儿园升级为学前融合教育资源中心与推广中心，承担起推广融合教育、培训融合教育师资的责任，带动辐射全省学前融合教育高质量发展。

问：幼儿园本土化学前融合教育方案有一套流程和一套机制，请您介绍一下具体做法。

蔡蕾园长：“一套流程”是指由评量、计划、实施和评鉴4个环节构成的循环系统。

第一步是评量。每学期的开学和期末幼儿园都会对全体幼儿开展评量。幼儿园使用自己研发的学前儿童教育评量手册，对一些障碍程度比较重的儿童还会借助其他评量工具。保教人员和治疗师在自然情景中观察儿童健康、语言、社会、科学、艺术5个领域及适应性的行为表现。通过使用软件将评量结果做统计分析，导出幼儿综合发展曲线和分类发展图表。综合发展曲线能直观地看到儿童各领域的发展水平，分类发展图表则呈现出儿童每个领域的最近发展区。评量与课程计划、实施和评鉴形成一个连贯的系统，让孩子们的短期目标和教学内容、教学策略产生直接的关联。

第二步是根据幼儿的评量分析报告制订教育计划。首先，保教人员根据幼儿的评量分析结果制订全体幼儿学期教育计划和有特殊需求幼儿的个别化教育计划，根据这两个计划再制订区域材料投放计划，做好区域材料投放准备工作。其次，基于每学期教育计划制订全体幼儿的月发展计划，为有特殊需求的幼儿制订个别化融合教育计划。保教人员再根据幼儿月发展计划和个别化融合教育计划来调整区域材料投放计划。再次，依据幼儿月发展计划和个别化融合教育计划制订每周计划，将特殊需要幼儿的学习目标、内容及调整策略标注在计划性活动的学案中。

第三步是实施计划。幼儿园课程建构了三种学习方式，即融入式学习、嵌入式学习和添加式学习，将计划有效落实到幼儿的一日生活中。首先，在教师计划性的活动和区域活动中主要使用融入式学习方法，促使幼儿自主学习。其次，在例行性活动中主要使用嵌入式学习方法，把学习机会嵌入活动中，类似于回合式教学，确保每一个回合让孩子立即成功、产生成就感。再次，在区域活动和户外自由活动的后半段时间，对于能力特别弱、难以跟随集体进行学习的特殊孩子就采用添加式学习方法。通过课程调整和以上3种学习方式的应用，全体幼儿学期发展计划能够有效落实。

第四步是计划评鉴。在每日、每周、每月的教育活动中，保教人员持续性地观察、记录，检测幼儿月发展计划和个别化融合教育计划的落实情况，并在此过程中收集可比较的资料，评量教学策略和课程的有效性，明确既定的方向或者调整新的发展方向（如图1所示）。

“一种机制”是指面向所有儿童建立同伴、家、园、社的互动协同育人机制。其一，同伴是促进幼儿身心发展的重要他人之一，互学互助是最有效、最有意义的成长。其二，幼儿园是育人的实施主体。要不断强化教师以儿童为中心的教育理念，提升教师育人能力和水平。其三，家长须扮演教育参与者、合作者的角色，通过开展系统的家长工作如新生访园、家长会等，向家长传递幼儿园融合教育办园理念，促进家长对融合教育的深入理解与支持。其四，社区资源提供了幼儿成长的重要环境，奇色花与社区共建融合教育资源圈，实现互利共赢。

问：课程建构对学前融合教育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幼儿园在五大领域的基础课程上进行调整与创新，建设了符合所有幼儿需要的园本课程。请您介绍幼儿园学前融合教育课程的特色。

蔡蕾园长：幼儿园学前融合教育课程遵循通用学习设计、参与式教学及多元智能理念，以“最少受限制的环境”“每个幼儿都有学习与发展的潜力”为核心原则，相信所有幼儿都能学习与成长，认同所有幼儿都有权利在同样的环境中获得高质量的学前教育，通过教师、家长及专业团队的协调合作来促进课程持续、有效的开展。

幼儿园学前融合教育课程在健康、社会、语言、科学、艺术五大领域基础课程的目标、内容、活动方式及评价上做相应的调整和改变，在幼儿主动引导活动（类似于区域活动的计划—工作—回顾活动）、计划性活动（大、小组活动）、例行性作息活动（固定情境或时间里重复进行的活动）、衔接活动（活动和情境的转换）中具体实施课程，包含4个层次：其一是针对所有幼儿的优质教育，特殊需要儿童能完全融入普通课程。其二是融入式学习，主要应用于幼儿自主引导活动及计划性活动，此时幼儿需要较少的协助或者不需要协助。在幼儿自主引导活动与计划性活动中，教师评估特殊需要儿童的发展需求，通过调整活动目标及流程，调整活动环境和材料，调整活动内容如分组教学、简化活动等，调整数学策略如利用特殊器材及改良用具、隐性支持、直接支持等，增加特殊需要儿童参与活动的机会和兴趣，支持孩子独立自主学习。其三是嵌入式学习，主要应用于幼儿的各种例行性活动和作息，此时特殊需要儿童需要中等的协助，适应能力弱及年龄较小的普通幼儿也同样适用。教师根据特殊需要幼儿的兴趣选择与其近期发展目标恰当结合的重要时机，充分利用活动中的互动机会进行嵌入式教学，包括教师在幼儿行为发生前所做的工作、教师的启发或引导（即描述幼儿被期待的行为、幼儿要在这个环节学习的目标）、教师在幼儿反应后及时真诚而具体明确的回馈等。其四是添加式学习，主要应用于幼儿自主引导活动及户外活动、自由活动的中后段，保教人员在班级幼儿互动的情景中对个别幼儿进行直接教学辅导，此时特殊需要儿童需要较多的协助和教学。保教人员通过系统的“教学”“提示”和“正增强”的基本教学策略支持个别幼儿的学习和发展。总之，奇色花建构的课程模式以优质的学前教育为基础，根据孩子不同的需求与支持程度，灵活运用各种学习方式以支持所有有特殊需求的孩子，用现有的课程平衡普通儿童和特殊儿童的共性与个性需求，实现每一个儿童全面更好发展。

幼儿园26年来躬身实践，通过不断的探索总结出一套操作性较强的本土化学前融合教育模式，得到河南省教育厅及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充分肯定。《河南省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4—2016年）》明确提出，在每个县（市、区）选择1—2所融合教育试点幼儿园，奇色花幼儿园的教学流程和管理机制向全省学前融合教育试点幼儿园复制推广，形成了河南省学前融合教育模式。

以爱心做教育，以融合促普惠，蔡蕾园长和她的学前融合教育“奇色花”，正尽情绽放在中原大地上。

本文刊载于《现代特殊教育》2023年1月（总第448期），原标题：绽放在中原大地的学前融合教育“奇色花”——专访河南省郑州市管城回族区奇色花福利幼儿园园长蔡蕾。作者：李明、易冰冰、彭静、颜廷睿，单位为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特殊教育学系。

特别鸣谢：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特殊教育学系。

“对话”栏目专用电子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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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鸣 忻叶

校对：华丽 雨路 天慧

排版：天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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